如果你问一个成年人，尤其是年纪较大的成年人，他们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的，你很可能会听到一个历史悠久的仪式:相亲。在这个过程中，一个相互联系的人可能会想:X和Y不是都很奇怪地喜欢《钢铁丹》吗?或者:我最可爱的两个朋友!或者只是:他们都是单身。业余的丘比特做了介绍，退后一步，看着他们坠入爱河。

如果你问一个20多岁的单身人士他们是如何寻找伴侣的，你很可能会听到一声疲惫的叹息。当然是应用程序。刷屏是没完没了的;聊天很无聊，第一次约会很尴尬，还有幽灵——嗯，这仍然很刺痛。他们可能会想:难道就没有人认识一个稍微有趣一点、还算正常的人想了解我吗?

过去，美国夫妇通常是通过朋友或家人认识的;现在他们最有可能在网上见面。然而，尽管这些应用程序很受欢迎，但大约一半的用户——超过一半的女性——表示她们在这些应用程序上的体验是负面的。今天，许多人都渴望这种设置。他们想象着这样一个时代:情侣是由他们所爱的人量身定做的;当共享的同伴会对令人毛骨悚然或古怪的约会负责时;当一个新的伴侣能够无缝地融入他们的社交生活。

但这种想法有一个主要问题:与朋友或家人认识的人约会通常意味着与人口统计学上与你相似的人约会——这可能会导致一个更加隔离的社会。新墨西哥大学(University of New Mexico)的社会学家鲁本·托马斯(Reuben Thomas)告诉我:“夫妻如何相遇，最终成为强化种族、民族和社会阶层差异的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主要战场。”尽管应用程序可能是孤立的，但它们“对这些界限构成了巨大威胁”。他们可能会把你和一个你从未见过的人联系起来，并允许你们两个建立自己的关系规范，不受外界评判。他们可以携手创造一个更加一体化和公平的世界。

最近，美国人对相亲很感兴趣。Netflix的节目《印度婚介》和《犹太婚介》大受欢迎;当代婚配服务正在激增。但研究社交网络和同质性的托马斯希望人们不要忘记这种做法在许多文化中的历史意义:确保某人最终找到一个种族和经济上合适的伴侣。“传统上，你可以把媒人看作维持种姓界限的代理人，”他告诉我。尤其是女性，她们往往没有什么权力去挑战家庭或教会为她们做的决定。马萨诸塞大学阿姆赫斯特分校(University of Massachusetts at Amherst)的社会学家詹妮弗·伦德奎斯特(Jennifer Lundquist)告诉我，一个人最终可能会因为他的财富而和一个比他老几十岁的男人在一起。

从某种意义上说，设置是配对的现代版本。它们通常不是为了让人口统计学上合适的人配对，但社会是高度隔离的。托马斯告诉我，在某一方面具有多样性的朋友群体通常在其他方面并不如此;想想一群不同种族的大学朋友，他们都拿到了学位。来自同一社会泡沫的任何两个人可能都是相当同质的。他们最终可能会被彼此的关系推到一起，这些人喜欢他们的朋友一拍三合的想法。

研究表明，在网上认识的情侣更有可能跨越种族、教育和宗教的界限。这并不是说浪漫的关系——线上的或线下的——通过任何这些标准都是完全整合的。以美国的异族通婚为例，伦德奎斯特告诉我，“如果你把每个人都放在一个袋子里，随机把每个人分门别类，那么异族通婚的几率将是实际情况的三到五倍。”但是这样的结合比以前更普遍了。1967年，当最高法院的Loving v. Virginia案使跨种族婚姻合法化时，跨种族夫妇占全国新婚夫妇的3%;现在，这一比例已接近20%——在1995年Match.com和2012年Tinder推出后不久，这一比例达到了峰值。

约会软件仍然存在严重的偏见问题。2014年，OkCupid分析了一个让人们为潜在伴侣打分的功能的数据，发现亚洲男性和黑人男女的排名低于其他任何群体;2024年的一项研究发现，Tinder的黑人用户得到的点赞比白人用户少。伦德奎斯特解释说，应用程序可以让人们有效地剔除那些与自己不同的人。有些人受到匿名的鼓舞，使用过滤器来避免看到任何人，比如某个种族的人。许多人都有无意识的偏见，影响着他们对谁下手。伦德奎斯特告诉我，在这么多的选择中挣扎会导致人们依赖于快速的判断——本质上是刻板印象——而当他们亲自了解某人时，他们不会这样做。研究表明，不完全公开的应用程序算法倾向于在很大程度上根据共同的品质来匹配用户。

但至少在约会软件上，人们有更好的机会遇到与自己不同的人。托马斯说:“很少有人拥有真正多样化的社交网络，能与你在Hinge或match这样的约会网站上看到的那种多样性相匹配。”英国利兹大学(University of Leeds)讲师、“道德约会”(Ethical Dating)在线研究小组负责人卢克·布伦宁(Luke Brunning)将其与物理空间的整合进行了比较:你无法让来自不同背景的人一起出去玩，但你可以努力消除障碍。“让人们乘坐相同形式的公共交通工具，使用相同的公园或游泳池，使用相同的公共设施，”他告诉我，“这不会在一夜之间融合社会。但它会产生一种渐进的积极影响，如果情况不同，它肯定不会产生这种影响。”事实上，研究人员Josue Ortega和Philipp Hergovich制作的一个模型预测，不同种族的人相互接触会导致更多的跨种族婚姻。

多样性不仅对社会有益;这对个人和夫妻都有好处。英国利物浦大学(University of Liverpool)的讲师吉娜·波塔卡(Gina Potarca)告诉我，在许多研究中，参与者提到享受应用程序带来的“社交可能性的开放”。一些研究表明，背景相似的夫妻离婚率较低。但这一观点存在争议。伦德奎斯特指出，如果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情侣确实更纠结，部分原因可能是社会并不总是庆祝他们，如果这种关系更常见，情况可能就不是这样了。他们仍然可能有更多的差异来导航，但人们应该学会如何做到这一点。

熟悉可以让人感到舒适，远离它也可以让人感到自由，尤其是对女性来说。波塔卡告诉我，在这些应用程序上，女性似乎“对自己想要的东西更加自信了一些”。她的研究发现，在德国和日本，通过网络认识的已婚夫妇平均比通过其他方式认识的夫妇更公平地分担家务。她认为这与早期的研究有关，研究表明离家较远的夫妇也有同样的情况。在这两种情况下，似乎与社区期望的距离让夫妻制定自己的规则。

交友软件虽然可能对社会造成破坏，但往往会疏远个人。他们让人们自己做决定，这可能比授权更有压力。它们要求人们相信完全陌生的人是安全的、有礼貌的，并且要与那些不这样做的人打交道。(令人不安的是，哥伦比亚新闻调查发现，超过三分之一的受访女性曾被在线约会网站上认识的人性侵犯;英国广播公司(BBC)发现，三分之一的人曾在约会应用程序上遭受过骚扰或虐待。)它们鼓励人们像玩游戏一样在其他人之间做出选择。用户放弃了集体寻找爱情的支持和亲密关系，以便在自己的圈子之外找到一个人。但为什么他们不能两者兼得呢?

有些人正在努力。塔玛(Tamar)是一对认识我母亲的夫妇的女儿，她告诉我，她使用这些应用程序多年，却没有找到一个长期的伴侣。她也试着随便让朋友帮她介绍对象，但得到的答案总是一样的:我认识的每个人都有对象了，或者你配不上这个人。在她30岁生日前后，塔玛尔(她要求只透露她的名字，以坦率地谈论她的个人生活)感到有了新的动力去见一个人。她听说一个朋友的朋友群发电子邮件请求建立联系，所以她决定自己设计一个——发给老室友、朋友、家人、家人朋友——并鼓励他们“远近发送”。让我们把网撒得更广一些，”她告诉我。她收到了一堆回复，进行了几次约会，但都没有成功，但这次她没有感到气馁。“这个人对另一个对我有意义的人来说很重要，”她记得自己当时这么想。几个月后，他们家的一位朋友联系了她，说他认识一个在她所在城市有做媒爱好的人;那个人最后把他玛介绍给了她丈夫的朋友。现在他玛和那个朋友结婚了。

她的电子邮件很可能没有到达特别多样化的人群。塔玛怀疑很多受过高等教育的犹太人，比如她;她的家人最近发现了一张塔玛的父母和她现在的丈夫在婚礼上跳舞的照片，双方都不认识对方，拍摄于他和塔玛相遇一年前。但我怀疑这种方法是否正确——一种既能把石头扔得更远，又能得到亲人帮助的方法。“想到到处都有人，”她告诉我，“想让我找到我的人，真是太酷了。”与她在网上约会的经历相比，“那就没那么孤独了。”

也存在一些将范围与社区结合起来的大规模尝试。2023年，Tinder推出了一项功能，可以让人们的朋友和家人在不登录账户的情况下浏览和推荐个人资料。该公司在新闻稿中表示:“这一功能使现代约会成为一项团队运动。”这也会遇到托马斯警告的一个问题:你的团队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把同样的人从板凳上拉下来，即使你本来会更开放。其他的努力似乎考虑不周，可能也没有帮助。交友网站MySingleFriend可以让你的朋友帮你写个人资料，但接下来的事情你得靠自己了。一位同事告诉我，她曾经加入了一个名为“我们和同一个男人约会吗?”，听起来就是这样。“大多数情况下，是女性在约会软件上发布男性的截图，然后说，‘有人认识他吗?’然后是蟋蟀，”她告诉我。当然，任何对陌生人的审查都是由更多的陌生人完成的。

最终，将你亲近的人融入你的浪漫生活可能只需要在第一次约会之后发生。也许你很早就把一个新对象带到了聚会上，或者在你们的关系还相对随意的时候把他们介绍给你的家人。(如果有人似乎还不喜欢你选的人，记住:他们刚刚认识这个人。)也许你会和你的新兴趣小组一起出去玩，即使你觉得自己不适合。过了一段时间，你可能会被邀请参加以前从未有过的活动，和你越来越喜欢的人在一起;你的朋友也可以认识他们的朋友。你仍然是一个更大的社区的一部分，但是是一个新的社区。你们俩要一起打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