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许多人想到德国时，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陈词滥调是拍腿的奥姆帕音乐、刺绣的皮短裤，最重要的是，一升装的大杯啤酒。慕尼黑啤酒节是德国啤酒文化的最佳缩影。每年9月，数以百万计的狂欢者涌向巴伐利亚州首府，参加为期16天的豪饮、脆饼和小香肠盛宴。但这是一种陈词滥调，与现代德国格格不入，在这里，节制正在上升，酗酒正在减少。

一个例子是Die Null(零)。在世界闻名的啤酒节于今年9月21日开幕之前，慕尼黑市中心开设了一个新的无酒精啤酒花园，由慕尼黑市长亲自为其揭幕。酒吧提供各种各样的无酒精饮料，从无酒精鸡尾酒到无酒精贮藏啤酒。

这是全国范围内一系列醒酒活动中最新的一次，反映了德国社会的一个更广泛的趋势: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啤酒消费量一直在稳步下降，目前人均年消费量仅为88升，而柏林墙倒塌后人均年消费量接近143升。这种下降在啤酒节本身也很明显:2019年，630万游客喝了大约730万升。去年，有破纪录的720万人参加，但消费了相对少得可怜的650万升。

作为时代变迁的标志，慕尼黑历史最悠久的啤酒厂奥古斯丁在其悠久的历史中首次推出了一款无酒精啤酒。奥古斯丁既是Die Null的合作伙伴，也是慕尼黑啤酒节的主要啤酒厂。

但无酒精啤酒在德国绝不是一项新发展。当国际精酿啤酒厂梦想着酿造出令人愉快、不会宿醉的混合啤酒，有时还冠以高人的名字(BrewDog的啤酒被称为Nanny State或Punk AF)时，德国人却在推销无酒精啤酒，称其为运动后饮用的含维生素等胀饮料——尽管健身爱好者在运动后喝Erdinger Alkoholfrei对英国人来说似乎很奇怪。

根据德国联邦统计局的数据，2011年至2021年间，无酒精啤酒(酒精含量低于0.5%)的产量增长了74%，目前约有46%的德国人饮用无酒精啤酒。但这种趋势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代际的。德国Z世代对酒精的兴趣不如他们的父母:只有24%的人经常喝啤酒，千禧一代为33%，x一代为35%。对葡萄酒的兴趣也出现了类似的下降。

这种现象绝不局限于慕尼黑啤酒节的啤酒帐篷，也延伸到了柏林臭名昭著的享乐主义科技场景。一些俱乐部甚至表示，酒精消费量的下降影响了他们的底线。与此同时，酷儿俱乐部Schwuz现在定期举办“清醒派对”。而历史悠久的冈瓦纳国家科技音乐节(Nation of Gondwana)有一个“清醒酒吧”(尽管较硬的物质仍然是舞池马拉松的主要内容)。

这种转变有很多原因。年轻人对酒精中毒，无论是功能性的还是其他方面的，都更加了解和批判，因为他们看到了成瘾对他们之前几代人造成的伤害。许多人更关注健康和运动，他们非常清楚酒精饮料的负面影响和高卡路里含量。新冠疫情无疑加速了这一趋势。此外，生活成本危机，加上疫情带来的经济影响，导致许多年轻人在晚上外出时收紧了钱包。

但最重要的是，在许多年轻的社交圈里，醉酒不再是一件很酷的事。俗气的行为是失礼的，即使是在Berghain(也许是柏林最著名但也是最高档的俱乐部)这样一个原本无拘无束的科技殿堂里。与雪碧或可乐相比，现在有了更多令人兴奋的非酒精饮料可供选择(想想大黄饮料或冰马黛茶)，减少饮酒或完全戒酒从未如此容易。

德国并不孤单。事实上，根据今年发表在《成瘾》杂志上的一项研究，每天或几乎每天吸食大麻的美国人现在已经超过了每天饮酒者的数量。随着德国在4月份将大麻部分合法化，类似的趋势可能会随之而来。

阅读更多

慕尼黑的无酒精实验Die Null将在今年的啤酒节前夕结束。但是，过度饮酒的持续下降将是一个受欢迎的喘息，从通常的酗酒引发的暴力中解脱出来。

去年，一个旨在保护电影节上妇女和女孩的组织报告了每天发生的性侵犯事件。在最后一天，一群拿着啤酒杯的男子袭击了保安人员，因为其中一人被赶出了帐篷。在另一起事件中，一名男子行了希特勒礼，然后打了邻桌一名客人的脸——这只是去年许多醉酒的与会者使用纳粹标志的案例之一。

可悲的是，这也是“德国啤酒文化”。随着人们对啤酒的渴望减弱，是时候对长期以来伴随啤酒而来的愚蠢、性别歧视和种族主义行为做出最后的命令了。

• 尼古拉斯·波特是德国《塔兹报》驻柏林的记者和编辑。他是德语书籍《地下犹太人》(Judenhass Underground)的联合编辑